柒咲

【郁遥/遥郁】As you know 15

chapter 15

——

“喝点茶吧。”

郁弥将煮好的茶摆在遥的面前，自己在对面坐下。

遥眨了眨眼，发烧的头脑还有些昏沉，他愣了两秒，才伸出藏在袖口的手端起热茶抿了一小口。

滚烫的液体顺着喉道流下，遥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，感受着那热流一直传递到自己的腹部，再消散不见。

“我…看了你今天的比赛。”遥先开口打破了这难耐的沉默。

郁弥正揪紧心等待着倍感折磨的“审问”，但那人却可疑地停顿了，没有下文。郁弥悄悄掀起眼帘去瞅，看到遥正捏着杯壁好像在仔细端详，似乎对这茶杯有着极大的兴趣。良久，久到郁弥压抑地想要跳出门外时，他听到对面的人轻轻地问道，“郁弥，你怎么了，我很担心你。”

郁弥正要端起茶杯的手狠狠抖了一下，险些将滚烫的茶水洒在地上。他被这突如其来的直球打得有些头晕眼花。

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直白了？

郁弥试图张张嘴，想要说一两句话为自己解释，却发现连发出声音都是徒劳，一时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能为自己开脱。

说什么？总不能说自己因为情场失意导致赛场失利吧。郁弥自暴自弃地想着，揉揉刚睡醒还没来得及打理的杂发，忽闪着睫毛回避着遥的注视，好一会儿才干巴巴地开口：“…我生病了。”

遥皱了皱眉，仔细打量着郁弥，看得他有些心虚，浑身不自然。又是尴尬的沉默，在几次捕捉到郁弥偷偷投来又慌乱移开的视线，遥叹了口气，扶着额头收回视线，也许是因为发烧显得有些困倦，微阖上眼，低声道：“郁弥，你在回避我吗。”

“…我没有。”郁弥堪堪憋出这么一句话就不知如何再开口了。他突然意识到现在的遥是发着烧来找他，顿时心里一软，暗骂了自己一声混蛋，闷闷开口：“你的病，还好吧?”

遥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，又很快垂下眼帘遮住了那点亮光，快得让郁弥以为自己眼花了。遥捏紧拳，轻声道：“嗯，好多了。”

郁弥松了一口气，扯了扯嘴角，话到嘴巴自然而然地跑了出来：“想不到遥也会做出那种事呀。”

遥顿时有些羞赧，他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，掩饰着低头抿了一口茶，咬着杯沿含糊道：“唔...就头脑一热吧。”

郁弥正忍不住要勾起嘴角，却听到遥低声嘟囔一句：“都怪那两个家伙。”

声音不小，郁弥正好能听到。他焦躁地咬了咬下唇，眼角的笑意也消失了，哽着一口气不上不下。他看着遥疲惫的样子心疼得不行，可是又想到刚刚橘真琴的到来又感到烦躁不已，便赌气般地闭口不言，没有接话。

遥还没有意识到对面气压的变化，顺着刚刚的话语问道:”你还没说呢...这次比赛可是很重要的。”

郁弥没由来一阵委屈，虽然他也觉得这种想法毫无道理。可是一想到松冈能光明正大的站在遥身边，橘能无微不至的关照遥，甚至连渚和怜都能毫无顾虑的遥嬉戏打闹；而他只能远远的隔着人群望向遥，甚至打了个招呼都是和大家一起，随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交谈。

郁弥垂下眼，道：“我已经尽力了。”

“这样吗…”遥愣住了。

他想说郁弥我了解你的，我知道你的实力不止如此的。可是当他抬眼看到郁弥突然冷淡的态度，话到嘴边又止住了。也许是今晚郁弥的表现太过冷漠，冷漠得陌生，让遥不知所措，仿佛之前夜晚下对视时产生的悸动都是他一厢情愿的错觉。

遥像静止般一动不动地看着郁弥，那一片深海翻涌着似乎在酝酿着什么。突然那些躁动都平息了，仿佛一潭死水悄无声息。

“打扰了。”

遥轻轻地落下一句话。

郁弥愣了一下，随后猛地抬头，直直对上遥的目光——

那双蓝眸不再像往常清澈，郁弥好像看到了一丝无奈，又或是更多郁弥看不懂的东西。

他又逃避地低下了头。

也许是因为郁弥不肯再说一句话，遥终于是深深地望了那墨绿发色的人一眼，

“我走了。”

然后他绕过郁弥身边，脚步不停的离开了。

郁弥坐在原地良久，低着头，看不清表情。手中热气氤氲的茶也渐渐冰凉，郁弥猛地抬头一饮而尽，仿佛喝了什么烈酒，一下子被呛得咳了几声，眉头紧皱。他掏出手机，迟疑了一下，点开了一个头像，一字一句打出一句话——

「 我想放弃了。」

——

郁弥不知道为什么要来到附近的这个游泳馆，但他实在是不想呆在那个与遥一墙之隔的屋子里了。

也许“游泳”是他和遥之间唯一的联系吧。郁弥这样想。

今夜的月色很美，柔柔的星光照在水面上，折射出波光粼粼的澄澈。

郁弥用脚尖在地上磨蹭了一会儿，慢慢挪到水池边，甩掉束缚的鞋子，沿着边缘坐下，先是脚在水面上随意的划动，再让水渐渐漫过脚腕，直至浸没他的小腿肚，淹没他的思想。

水是冰凉的，又不刺骨，刚好洗去夏日的燥热和心中的烦闷。郁弥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水面，心中突然平静了不少。他看着倒映的圆月被水花激荡开破碎成点点银光，又再汇聚在一起，重新组装成那轮悬挂在他头顶的明月。

郁弥突然有些感慨。离他珍藏在记忆深处的那个夜晚也过去了许多年，今夜的月还是那个月，星空也还是那片星空，可许下的誓言似乎并不是那么重要了，他和遥兜兜转转，好像还是停留在原地无法靠近，似乎还在渐行渐远。

他不会放弃游泳，却在对于遥的感情上退缩了。

曾经的他只是简单的仰慕那份力量，那份自由。后面这种仰慕变了质，与恨意被他隐晦地藏在心底深处小心珍藏。但他与遥重逢，几次几面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，那份爱意便呼之欲出，将要藏不住了。可是如今，当他每一次燃起一点希望的火光，总会有那么一盆冷水恰到好处的浇灭它，直到他心灰意冷，不敢再重新点燃。

“郁弥。”

熟悉的声音划破了游泳馆内的宁静，打断了郁弥的胡思乱想，他猛地抬头，恰逢一阵大风从游泳馆的窗的缝隙吹进，郁弥下意识地闭上了眼抬起手臂去挡，随后又有些慌乱笨拙地将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在耳后，循声望去——

——他看到朝思暮想的人正踩着月光向他走来，最终停在他面前，轻轻地勾起嘴角，神色温柔。

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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